匿名

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写完就走。

困兽

勿上升真人。


【五】


朴志训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唯一避开的财路就是毒。如今,讽刺的是,赖冠霖用来救命的毒,以及,他自己,用来麻痹也好,用来陪冠霖痛也好——他们兄弟俩的东西,都是从一个人手里获取的——

 

姜丹尼尔。

 

当然,姜丹尼尔并不知道朴志训已经纵身跳入地狱。

 

甚至赖冠霖都并不知道,他哥说的那句,陪你一起,究竟是包含了多少意思。

 

“这个分量?”

 

姜丹尼尔盯着手里专门用来记录和朴志训交易的文件。赖冠霖一个人需要这么多?当下他只以为是朴志训做的手段。

 

“头牌呢?”

 

“还在汉斯,他不敢走。”

 

当然不敢了,自己把他的底摸得门清,小狼崽敢跳出来咬人,自然是要驯养员来教一教的。

 

“再去见见这位头牌吧。当初让他躲过去了,我看看这次还有谁来帮他。”

 

 

 

 

 

再见裴珍映,小孩没了那日一瞬而过的恐慌,如今依旧是一副毫不惧怕的模样。就好像你用尽手段将他拆解得支离破碎,而他总能重新站起来,以羸弱却又坚毅的身躯告诉你,他不服输。

 

“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谢老板关心,过得挺好。”

 

“听皇帝说,汉斯这个季度的业绩,因为你,可是节节攀升啊。”

 

裴珍映低头笑而不语。

 

“不过——”姜丹尼尔站起身来,从裴珍映对面的位置,换到了与他同一个沙发,“倒是有几个大人物,很久没来光顾了。”他撑着脑袋,故作姿态地看着裴珍映,“譬如说,朴大少爷。”

裴珍映的喉间微微颤动,被姜丹尼尔看在眼里。

 

“还有——赖冠霖?”

 

这个名字从那人口中说出,裴珍映握紧了拳头。

 

“他们的心意不是我能揣摩的。做好分内事就够了。”再也没提起过曾经的念头,裴珍映装得一副好纯良。

 

“怎么?这就不敢了?当初可是能单枪匹马找到我这里,那天的滋味——”姜丹尼尔的视线落在裴珍映的锁骨,裴珍映感觉到目光的烧灼。“没关系,今天还是想请我们头牌,裴,喝一杯吧。第一次被打断了就一直觉得可惜,再加上上次帮你解围,你可还没有感谢我。——况且,咱们的交易还没真正开始谈判呢,不管怎么说,今天这杯酒,你都是非喝不可了。”

 

裴珍映盯着放在桌沿的酒杯,犹豫着端过来。

 

“老大,朴少到了。”下属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被房中二人听清。

 

姜丹尼尔点头,摆手示意让人出去。

 

“你都听——”姜丹尼尔话还在嘴边,就看着眼前的小孩捧起酒杯,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似乎是因为听到那个名字,所以才有了不计后果的举动。

 

姜丹尼尔不得不说朴志训来的太巧了,正赶上好戏开场,他摸了摸嘴唇。

 

“你不用怕,同样的伎俩我不会在一个人身上用两次。虽然有些许偏差,不过也算是有了有趣的结果。”

 

 

 

 

 

朴志训推开门的时候裴珍映正被姜丹尼尔手下扯着往包厢内的隔间带。

 

“来了?”

 

姜丹尼尔笑了笑,凑了过去:“给你的赔礼,好好享用吧。”

 

门被关上,房内只剩下裴珍映与朴志训二人。

 

裴珍映瘫倒在床,满头的汗,下唇被死死咬着,像是在极力抗拒什么,而眼中,却是一汪春水,写满了可怜的柔情。

 

朴志训上前覆上他的额头,滚烫。立刻便明白了姜丹尼尔离开时说的话。

 

“他给你下药了?”

 

裴珍映预想过喝下的是什么,最差也就是和赖冠霖一样,他有信心能克服过去,曾经那样的苦痛他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可他没想到自己会有再次被朴志训抚摸的那天。他的心口在发烫,胸腔的撞击提醒着他:这个人是噩梦,是恶魔,是他所有黑暗的源头,他不能再掉进去。

 

朴志训预想过一万种让裴珍映屈服身下的方法,却从未期盼过这一种。他想听他哭喊,想看他求饶,想让他万劫不复坠入深渊——但当朴志训真实的看到眼前人,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面孔,那双倔强而含情的眼睛,似在诉说一万句怨恨与不甘,朴志训见不得这样的裴珍映,见不得。

 

他们之间明明该是你死我活,可谁又知道,这场纠葛,若是从来都只有恨,那事情万不会发展成今天这般地步。他为了把裴珍映留在身边,伤害他,折磨他,而他又为了放裴珍映自由,在那个雨夜把刀插进那人心口。朴志训想,无论再过多久,对于裴珍映,他永远都是狠心,却又永远都会心软。小心翼翼抱起颤抖着的人,将他再次拥进怀里——

 

是,他心软了。

 

不同于上一次被蒙着眼触摸,这一次裴珍映看得清楚。是朴志训啊,是他,是自己十六岁时的片刻。陷在温热的怀抱里,他想起自己的第一次,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朴志训拨开他的头发,一个吻即将落在额头。

 

“朴志训,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这个吻最后还是没有落下。裴珍映眨了眨眼任由自己被回忆里的柔光抚摸,他像是回到那个时候,问的也是那时的朴志训,他曾小心翼翼喜欢的、爱的人。

 

“你以什么身份说?”

 

朴志训起身,脸都红成这样,还能稳着说话,他的宠物真的变了。“没有人会允许自己的宠物逃脱,你被抓进笼子的那天就注定你只能冲着主人摇尾乞怜。”朴志训摸了摸床上人的嘴唇,是啊,裴珍映只会恨他,只会恨他。

 

“你要我放过你?好,我现在就放。”朴志训下了床按下床头的通话器:

 

“叫十个人进来。” 

 

裴珍映看着他的侧脸,对,朴志训,这样做就好了。

 

——只有恨,就够了。

 

 

 

 

 

赖冠霖醒过来的时候仔细思考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不过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让他有点迷惑。“哥?”往常朴志训都会陪在自己身边的,但是今天没有见到人。最近发作的频率减少了一些,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适应了。朴志训给他减少了一些量,虽然很难受,不过他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

 

要戒掉,他想,一定不能用这样被捆绑的身体和裴珍映在一起。他撑起身,手边的物件应声掉落,是朴志训的手机。

 

“外逃的宠物被抓住了,主人想再来看看吗?”是一个小时前来自姜丹尼尔的短信。

 

赖冠霖变了脸色,让他赶上吧,再让他赶上一次吧。

 

——可是,哪里有那么幸运的事情能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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